银杏叶扑簌簌砸在青瓦上的脆响,被更漏的滴答声割成碎片。
苏婉儿捏着杜鸿渐的密信,指节泛白,信上八个字像是烧红的铁签,烙得她掌心发烫。
"阿九。"她突然开口,声音比窗外的秋夜还冷。
暗卫掀帘进来时,发梢的露水珠顺着脖颈滚进衣领,她却像没察觉似的单膝点地:"小姐。"
"立刻传信剑南。"苏婉儿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炭盆,火舌舔过"暴毙"二字,"让杜鸿渐连夜查李复业初九至暴毙前所有接触之人,包括门房、厨子、侍妾——一个都不许漏。"她顿了顿,又补道,"再请御医署派最擅长验毒的孙太医,骑快马赶去,务必确认是否中毒。"
阿九应了声"是",转身要走,却被苏婉儿叫住:"等等。"她从袖中摸出枚羊脂玉牌,"拿这个找太医院令,他若推诿,便说这是替陛下查案。"
炭盆里的纸灰打着旋儿飘起来,苏婉儿望着跳动的火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系统提示环——这是她觉醒系统后,腕骨处浮现的淡青纹路,此刻正微微发烫。
每日一次的"历史常识"兑换时间快到了,她需要的信息,或许就在那里。
子时三刻,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里轻响。
苏婉儿闭眼默念"兑换",再睁眼时,案头已多了本泛黄的《岭南毒术考》。
她翻到"吐蕃篇",指尖突然顿住——鬼面藤的描述跃入眼帘:"毒发时七窍青斑,心肺溃烂如糊,多见于吐蕃逻些城周边,中原罕见。"
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阿九派去剑南的暗卫回来了?
不,更急。
苏婉儿推开窗,只见街角一盏气死风灯被夜风吹得摇晃,灯上"太医院"三字忽明忽暗。
"孙太医到了。"阿九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老医正的胡须上沾着霜,一进书斋就从药箱里取出银针:"苏娘子,老仆在马背上听说是查毒案?"
苏婉儿将《岭南毒术考》推过去:"孙公且看这个。"
老医正眯眼扫过鬼面藤的记载,突然一拍大腿:"巧了!
剑南来的仵作前日快马送了份验尸草图,说死者心肺有蜂窝状溃烂——当时老仆还疑惑,中原哪来的这种毒!"他从怀中摸出卷纸,展开后是李复业尸体的简绘,心口处密密麻麻标着青斑。
苏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吐蕃。"她低声道,"李复业的死,不是内斗。"
天刚蒙蒙亮,她已站在兵部值房外。
门房要拦,却见她袖中露出半角尚方宝剑的黄绫——这是上月皇帝因苏氏平叛有功特赐的。
"调阅剑南道近三年与吐蕃交界的战报、商贸记录。"苏婉儿将令牌拍在案上,"特别是马帮商队的通关文牒。"
兵部的文书官擦着冷汗翻出卷宗,苏婉儿一页页翻得飞快,直到"雪狼商队"四个字第三次出现在同一年的记录里。
"这支商队。"她指着某页,"去年腊月运了三百车茶叶入吐蕃,今年三月又运了两百车盐——可剑南的茶盐,何时轮到民间商队大批量出关?"
文书官缩了缩脖子:"听说...是李复业李大人特批的。"
苏婉儿的指节叩在案上:"传李昭。"
李昭的横刀在廊下撞出清响,他单膝跪地时,铠甲上还沾着晨露:"末将在。"
"盯住雪狼商队。"苏婉儿将商队近三月的路线图推过去,"他们若出汉州,截下;若入深山,跟紧。
必要时..."她目光一冷,"清了。"
李昭的虎口蹭过刀鞘:"末将明白。"
五日后的黄昏,杜鸿渐的马车直接冲进了苏府后巷。
他掀帘下车时,官服皱得像团咸菜,眼底全是血丝:"查到了!"他从怀里掏出个染血的布包,"李复业的亲卫队长招了——初九夜会的范阳来客,是张通儒!"
苏婉儿的茶盏"当"地落在案上。
张通儒这名字,她在系统给的《安史逆党名录》里见过,是安禄山最器重的谋士,幽州城破时失踪,原来躲到了剑南。
"他说张通儒许了李复业'蜀王'之位,让他联合吐蕃截断入川要道。"杜鸿渐抹了把脸,"可李复业刚松口,就暴毙了——张通儒怕他泄露,所以灭口?"
"不。"苏婉儿摇头,"张通儒要的是代理人,李复业若死,他得再找下一个。"她抓起笔在舆图上圈出剑南节度使府,"但现在,我们可以让他没机会找。"
深夜的大明宫宣政殿,烛火将苏婉儿的奏折映得透亮。
皇帝捏着那叠纸,指腹抚过"废除节度使制,改由中央派驻都督"的字样,又扫过末尾"苏明谦可任副都督"的举荐,沉默良久。
"苏卿。"他突然开口,"你这是要断地方藩镇的根。"
"陛下,安禄山能反,正是因范阳节度使之权太大。"苏婉儿跪伏在地,声音清越,"剑南若行此制,往后天下皆可效仿。"
皇帝盯着她眼底的坚定,忽然笑了:"你苏氏,倒比朕更急着保这江山。"他提起朱笔,在奏折上画了个圈,"准了。"
诏书拟好的那天,苏婉儿在书斋核对最后一遍内容。
窗外的银杏叶已落尽,只剩枯枝在风里打战。
阿九掀帘进来时,手里多了封没有落款的信。
她拆开,只一行字:"雪狼已入林,猎犬当警惕。"
墨迹未干,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松烟味——是吐蕃人常用的藏香墨。
苏婉儿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腕间的系统纹路突然灼痛。
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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