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的话音未落,苏婉儿已将她鬓边歪掉的珠花轻轻扶正。
指腹擦过那粒东珠时,凉意顺着指尖窜进心口——她早料到安禄山不会安分,却没算到密使来得这样急。
前两日系统刚在人脉图谱里标红了洛阳码头的粮船动向,今日密使便现了形,倒像是故意撞进她布的网。
"去请杜员外郎来。"她声音轻得像落在窗纸上的雪,指尖却在袖中攥得发白。
小桃应了一声,转身时裙角带起一阵风,将案头未收的商队账本掀得哗啦作响。
苏婉儿望着那页记着瀛洲粮价的纸,突然笑了——乱世的风里,总有人急着当棋子,也总有人要当执棋人。
杜鸿渐来得极快,青竹纹官靴踏过积雪时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他掀帘而入时,额角还凝着薄汗,显然是从兵部直接赶过来的:"夫人。"他行了个半礼,目光扫过苏婉儿案头的舆图,"可是洛阳有动静?"
"小桃说,有人见着安禄山的密使和三品大员的马车说话。"苏婉儿示意他近前,指尖点在舆图上洛阳的位置,"你去查,要密,要快。"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御史台的暗桩该用了。"
杜鸿渐的喉结动了动。
那暗桩是他去年安插在御史台录事司的,连苏守谦都不知情。
他垂眸应下,袖中手指悄悄掐了掐掌心——这是他与暗桩约定的联络暗号。
待他退出门时,雪片正往他肩头落,像撒了把盐。
三日后的寅时,杜鸿渐裹着沾了露水的棉袍再次叩响苏府角门。
小桃提着羊角灯引他进书房时,他腰间的鱼符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
苏婉儿正就着烛火核对商队的漕运单据,见他进来,随手将单据推到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查到了?"
"是李怀义。"杜鸿渐从怀中摸出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展开时能闻到淡淡的松烟墨味,"安禄山幕府里管情报的,去年在范阳杀过三个走漏风声的书生。"他指腹压在纸角的一处墨迹上,"至于那三品大员......"他抬眼看向苏婉儿,"是韦见素的侄子,京兆少尹韦元礼。"
苏婉儿的笔"啪"地落在案上。
韦见素是现任兵部尚书,虽与杨国忠不对付,却也算得圣上面前的老臣。
韦元礼若与安禄山勾连,这潭水可就浑了。
她盯着舆图上洛阳到长安的驿道,突然笑出声:"好,来得正好。"
她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个檀木匣,匣中躺着卷泛着金光的帛书——这是前日刚用唐韵值兑换的"安禄山与吐蕃交易清单",系统提示"可作铁证"。
烛火映着帛书上的朱印,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展开翅膀的鹰:"写封匿名信,告诉韦元礼,安禄山的刀,迟早要砍到盟友脖子上。"她抽出半支狼毫,在信笺上飞快写了几行字,"再把这清单夹进去,要让他知道,我们盯着他。"
杜鸿渐接过信时,指尖触到帛书上的朱砂,凉得刺骨。
他望着苏婉儿笔下"吐蕃马市月入三万贯"几个字,突然明白她为何要留着这张牌——不是为了揭穿,是为了让韦元礼自己慌。
五日后的清晨,韦府门房在门墩下发现个包着粗布的纸包。
他掀开粗布时,帛书上的朱印刺得他眯起眼,待看清"安禄山吐蕃"几个字,手一抖,纸包"啪"地掉在地上。
这动静惊了正往马厩去的韦元礼,他弯腰捡起帛书,只扫了两行,额角的青筋便跳起来——清单上记着的,正是他上月替安禄山联络吐蕃商队的账!
"备车!"他扯着嗓子喊,锦缎晨袍的带子散在腰间也顾不得系。
待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时,他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柳芽,突然想起匿名信里的话:"与其做安禄山的刀,不如做陛下的盾。"
又过三日,金銮殿上的奏疏被拍得"砰"响。
李隆基捏着韦元礼的折子,胡须气得直颤:"好个安禄山!
朕待他不薄,他倒敢私通吐蕃!"他挥袖打翻茶盏,热茶汤溅在龙袍上,"传旨!
着人再去范阳宣朕口谕,就说......就说他若再不安分,休怪朕不念旧情!"
此时的苏府后园,苏婉儿正望着檐角融化的雪水出神。
小桃捧着茶盏过来时,见她嘴角挂着笑,连茶盏里的梅花都映得更艳了:"夫人是高兴韦大人上了奏?"
"高兴?"苏婉儿接过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的冰裂纹,"韦元礼现在是杨国忠眼里的忠良,安禄山心里的叛徒,他这枚棋子,可比从前好用多了。"她抬眼望向远处的宫墙,暮色里那抹朱红像团火,"只是......"
话音未落,耳畔突然响起系统清越的提示音:"检测到历史原线发生重大偏移,安禄山提前称帝时间调整为明年春分前十五日。"
苏婉儿的茶盏"当啷"落在石桌上,溅出的茶水在青石板上洇成深色的痕。
她望着暮色中渐次亮起的灯笼,喉间突然泛起股腥甜——原线里安禄山是天宝十四载冬称帝,如今竟提前了近一年。
"小桃。"她转身时,裙角扫过廊下的积雪,"去库房取那幅《河北地形图》,再让账房把这月往范阳运的丝绸数量减三成。"她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眼神像淬了冰的剑,"春分前十五日......"她轻声说,"足够我们,断他根基了。"
廊外的风突然大了,卷起几片未融的雪,打在她鬓边的珍珠上,发出细碎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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