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年的轧钢厂上班第一天工人们都是兴高采烈的，因为到工厂最起码吃饭便宜，比在家合算多了，大家心里都有一笔账，自己在单位多吃点老婆孩子在家就能吃饱点。
他们是开心了，可是李怀德头发一直在掉，现在物资越来越难弄到了，每天他都在奔波着搞物资，根本没时间搭理杨厂长。
正月十六，赵红军正在厂门口和保卫员聊天，赵红军每天都会在两个大门口聊会天，你当领导可以不管事但是必须要让人知道你一直在，省的时间长了下面的人就会把你忽略。
说好听点是多和群众接触，不要脱离群众，说白话点就是刷存在感。
正当赵红军和其他人打屁的时候，就看到杨厂长的秘书小陈无精打采的从厂办走来，陈秘书走近后，看到赵红军立马笑着打招呼“赵处长，检查工作呢？自从您来了轧钢厂咱们厂里的纪律越来越好了。”
小陈从兜里掏出烟，给所有人散了一遍笑咪咪的给赵红军点上。
按说赵红军和杨厂长可是有很大的矛盾，可是这陈秘书对赵红军如此的恭敬赵红军也是不知道为什么，领导的心情秘书的脸，一般单位的老油条都可以通过观察秘书脸上的表情来分辨出今天领导的心情。
虽然赵红军有点懵但是人家这么示好赵红军不可能给他摆脸色，就笑咪咪的回答“陈秘书你这是夸奖了，都是下面兄弟们尽心尽责，厂里面工人大哥们守规矩，我们保卫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
陈秘书竖着大拇指说“那可是你赵处长的功劳，你看咱们厂的保卫员一个个龙虎精神，我去过其他厂，他们那些保卫员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赵红军哪能不知道，就现在的情况，你让那些吃饭都吃不饱的小伙子给你站军姿，开什么玩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有功夫去搞精神面貌。
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纪律规矩都是在能吃饱肚子和坚定的信仰之下才能表现出来，如果天天不给饭吃，在没有任何的归属感你上哪去找能打仗的兵？
这两人一个愿意捧一个本就没什么事，两人在厂门口聊的火热，现在的时间工人都在上班，本来大门口就没人什么，可是赵红军发现陈秘书和他聊天的时候眼睛频繁的大门外看，每一次往外看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意思不耐烦。
“陈秘书，你这是在等人？我看你一直朝着门外看。”赵红军不经意间的问道。
陈秘书轻轻点点头然后说“赵处长不愧是侦察兵出身，我确实在等人，只不过…………。”
赵红军看到陈秘书欲言又止，神情带着一丝怒气，继续问“什么大人物还能让你这轧钢厂第一秘书在这里等这么长时间？难道是部里要来人检查？”
陈秘书看了看左右离赵红军近点小声说“那有什么部里检查，如果是部里来人杨厂长怎么可能不自己来迎接。”
赵红军听到陈秘书的话心里很是诧异，他能感觉出陈秘书说话的语气对杨厂长带着一丝丝的鄙夷，然后不动声色的问“那你这是？”
陈秘书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更重了，不满的小声说“这不是杨厂长的侄子今天来报到，昨天说好的今天8点到，我都和钱处长、汤处长打完招呼了，可是你看看现在都八点半了还没到。”
陈秘书指着自己的手表，语气不由的大了些“刚才钱处长还打电话问我，需不需要他去大门口迎接一下，你说我这以后还怎么在厂子里做人呀。”
这些单位本就是李怀德一派的，对杨厂长肯定不会客气，好不容易抓住一点小尾巴，那还不使劲揪。杨厂长他们还搞不定，但是搞你个小秘书那还不手拿把掐。
赵红军疑惑的问“你给老钱打招呼我懂，可是给老汤打招呼为啥？”
陈秘书叹了口气说“杨厂长的侄子安排到宣传处了，我肯定要给汤处长说一声。”
赵红军一愣，杨厂长这是准备在宣传处插根钉子，李怀德能同意？
看赵红军思索的表情，陈秘书悄声说“李厂长最近都在外面跑物资，根本不在厂子里。”
赵红军总算明白了，原来是李怀德被偷家了，然后看着陈秘书赵红军越来越迷糊，这秘书可是领导最信任的，一般都是领导去哪带到哪里，领导高升秘书水涨船高，一旦领导倒霉那秘书也就跟着倒霉。
可是看陈秘书这样貌似和杨厂长并不是一心。
赵红军决定在试探一下，故作疑惑的问“那为什么不是杨厂长给那两位处长直接说，杨厂长开口老钱肯定不会埋怨你。”
陈秘书叹口气说“杨厂长觉得要保持厂里招收人员的公平性，所以他不能亲自说。”
赵红军不屑的笑了一下，还招收的公平性，就是抹不下面子呗，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怪不得老钱要找陈秘书的麻烦，估计一会去宣传处也不会顺利。
赵红军叹口气，拍拍陈秘书的肩膀，安慰道“辛苦了，你们这干秘书的也不容易。”
陈秘书面色复杂的看了眼赵红军哭笑着说“是我不容易，李天意比我舒服多了。我觉得还不如来保卫处跟着赵处长干。”
赵红军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秘书问“真想来保卫处？”
陈秘书思索了一下说“那肯定，全轧钢厂都知道赵处长最讲义气，对手下的兄弟好的狠，前年如果不是赵处长，那群被抓的工人估计都没脸回家过年。”
赵红军愣了一下问“这事你都知道？”
陈秘书笑着说“那肯定，厂里的工人都传遍了，说是赵处长无论干什么都帮着自己人，再加上这两年您又是上报又是先进青年代表，厂里的工人兄弟都很崇拜你。”
赵红军摆摆手说“都是大家的功劳，陈秘书，我老家有句方言，就是人挪活、树挪死，干的不舒服就动动位置嘛。”
陈秘书听完后眼睛一亮，立马笑着说“那肯定行，到时候还要赵处长帮帮忙。”
赵红军笑着说“保卫处，你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保卫处招收的人员你也知道，但是后勤一些位置其实也不错，有时间我问问李厂长，看他怎么说。”
陈秘书此时心里高兴坏了，本来觉得今天真是倒霉，没想到峰回路转，他早就想接触李怀德了，可是他是杨厂长的秘书，李怀德凭什么相信他，有赵红军牵线那绝对没问题。
“开下门，我是来报到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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