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咬着嘴唇，一脸为难。
刚准备开口劝苏霭，可陆青空的一句话让她愣住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一个‘怪物’……所以不想……”
苏霭僵硬的视线立时挪了回来，难掩震惊：“我……我不是，你听到了？”
陆青空点了点头：“可能是那时候的爆炸导致的传感器线路又连接上了。”
“我从没有认为你是怪物……”
“那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冷淡？”陆青空急切地开口，打断了苏霭的话。
苏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他是怪物……从那个记忆片段来看，也是他亲手将他变成了……怪物……
他转身避开了陆青空灼热的视线，走到一边将那包“零件”从桌上拿了起来，脚步没有停顿，又走了回来。
将布包双手递给陆琪，诚恳请求：“陆小姐，您能将它也修好么？”
陆琪从百忙中抬眼瞥了一眼，勾唇笑了笑：“这不是我的作品么，怎么会在你这？”
苏霭愣在原地，手指微微收紧，布料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垂下眼睫，那只总爱用机械爪拽他裤脚的小柯基，此刻只剩冰冷的零件在布包中沉寂。
“它为了救我们……”
陆琪突然伸手抓过布包，零件哗啦啦散落在工作台上。
她捡起一根断裂的爪子，在灯光下转动着观察："这确实是我的作品。"
苏霭的呼吸变得急促："你能修好它吗？"
"技术上没问题。"陆琪将羽毛随手一扔，"但凭什么我要帮你？"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苏霭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低声说："你想以什么来交换？"
陆琪轻轻吹了声口哨：“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像某些傻瓜。”
她的视线从曾宇航身上滑了过去。
曾宇航注意到她的视线，气鼓鼓地盯着她，敢怒不敢言。
陆琪抬手推了下眼镜，丝毫不在意自己满手的血迹，又将视线转回苏霭身上：“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下次他们会将代号11带回来，你要负责跟我一起研究他。”
“好，我答应。”苏霭没有丝毫的犹豫。
倒是胡青影有些意外，她以为苏霭刚得知之前的事，现在对这样的研究，多少会有些抵触。
就连陆琪都微微愣了一下，才开口：“我喜欢痛快的人。”
她低头看了眼散落的零件：“这个机型我有备份，今天就可以修好，你们先回去吧，等修理完成，我会通知你们的。”
随即摆了摆手，开始赶人：“快走，别打扰我。”
陆青空一直蹲在苏霭的身后盯着他。
而梁宇也就这么静静站着观察着陆青空。
曾宇航一脸无语地叹了口气：“呢啲系乜鬼啊？？”
胡青影又走了过去与陆琪低声说了几句话，才回头招呼起苏霭几人：“苏先生，我带你们去住处。”
她说话时总带着几分南部地区女子的温婉，叫人不由自主心绪都会跟着平静下来。
苏霭定定望着台子上的青空1号的身体。
“别看了，不会跑的。”陆琪抬头说了一句。
苏霭这才移开视线，随即弯腰将地上的陆青空抓着领子拎了起来，跟着胡青影往外走。
梅子赶忙也跟了上去。
胡青影领着众人穿过九曲回廊，暖黄的灯笼间隔几步就会悬挂一盏，照明倒是不成问题。
梁宇和曾宇航先带着毛毛回去了。
陆青空被拎在手中，在这种姿势下，却始终仰着头凝视苏霭的侧脸，蓝色眼眸中的数据流涌动，看不出情绪。
“你们一定累了，住处就在听雨轩，这是一间套房，有三个单间。”
胡青影推开雕花木门，屋内陈设古雅，临窗摆放着竹制躺椅，案头青瓷瓶里还插着几枝粉色鲜花。
她转身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旧伤，“如果需要什么，拉一下床头的铜铃，小曾会送来。”
苏霭将陆青空放在床上，后者立刻拽住他的食指，急切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口？”
他看着苏蔼手心，刚才造成的烧伤都将整个右掌烧黑了。
陆青空看向胡青影，他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异常清晰：“劳烦送点治疗药剂。”
胡青影微微一怔，随即掩唇轻笑："小陆先生倒是细心。"
她转身从柜中取出药箱，"不过苏先生的伤，恐怕不是普通药剂能治好的。"
苏霭抽回手指，皱眉道："不用。"
陆青空却不依不饶地拽住他的衣袖："不行，人类的伤口感染率高达 37.6%，避免引起并发症，必须尽快处理。"苏霭手上的伤口已经隐隐渗出血迹。
梅子也忙附和道："刚才我就想说的，你快治疗吧。"
胡青影已经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这是特制的药膏，对机械创伤和普通伤口都有效。"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陆青空，"毕竟在这里，我们经常要处理各种……特殊伤势。"
陆青空抱过药瓶，抬头看向胡青影："能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吗？"
胡青影会意地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霭："苏先生，有些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她转身时注意到苏霭瞬间绷紧的肩膀，又补了一句，“地下城的医疗舱能加速愈合，你们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
梅子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关上后，陆青空双手抱着瓶盖费力地拧开药瓶。
淡淡的草药香弥漫开来，混合着某种特殊的气味。
"伸手。"他语气稍冷，带着命令道。
苏霭沉默片刻，伸出右手。
这一瞬间的情景，忽然变得很熟悉。
“疼吗？” 陆青空的声音打断思绪，苏霭这才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攥紧的拳头。
陆青空将药剂涂了满手，他这点小手现在倒是跟大点的棉签差不多。
他一只手抓着苏霭的手指，涂满药剂的手轻柔地抚摸上苏霭的伤口。
也许是心中的疼早就盖过了伤口的疼，苏霭只觉得眼眶有些泛酸。
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缺失的记忆。
看着小心翼翼地替他擦药的陆青空，脑子从没有这么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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