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空没有回答胡青影的呼喊，只是抱着苏霭大步离开，背影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冷硬。
梅子和二百五对视一眼，快步跟上，很快消失在医院的拐角。
胡青影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众人。
“好了，我们没时间发呆。”她声音沉稳，手指轻轻敲了敲腰间的通讯器，“白马和大师，麻烦你们带人去检查城内的能源储备。
梁宇，组织人手清理废墟，看看能不能找到可用的物资。
陆琪，你跟医疗组的人去照顾伤员。”
“那我们呢？”几个年轻战士站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惶。
胡青影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窗外，悬浮城的天空依旧万里晴空，远处的高楼残骸在风中摇摇欲坠。
“清扫悬浮城。”她冷声道，“宙斯不会无缘无故封锁食物和水源，她一定在等什么。”
陆青空将苏霭安置在悬浮城巨大的酒店总统套房里，苏霭的机械臂的接口处仍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梅子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陆哥，我们接下来……”
“等他醒。”陆青空的声音很低，手指轻轻抚过苏霭的额头，触感冰凉。
二百五趴在床脚，小声嘀咕：“宙斯到底想干什么？亚当和夏娃的选拔……听起来不像好事。”
陆青空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苏霭的脸。
脑中却不由浮现出古盟刚才的话，“不要放弃，我们会迎来胜利。”
可胜利的代价是什么？
深夜，苏霭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陆青空猛地抬头，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后，那双眼睛缓缓睁开。
“……陆……青空？”苏霭的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陆青空立刻握住他的手，喉咙发紧：“我在。”
苏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机械臂上，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我们这是在哪……”
“什么？”梅子凑近。
陆青空紧紧攥着他的手，回道：“酒店。”
梅子从衣兜里掏出了半块巧克力递给苏霭：“苏哥，你吃点东西，你现在受着伤，得尽快补充点糖分，才能快点好起来。”
说着说着，女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她不想又一次看着亲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现在她又一次深刻体会了父亲的心情。
痛苦又不安。
“我没事……”苏霭努力弯起嘴角笑了笑，“你先吃吧。”
就算没听到后面发生了什么，苏霭也能猜到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梅子还想再劝，苏霭忽然抬起那只装着机械臂的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放心，青空会照顾好我的。”
直到梅子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他才又看向陆青空：“外面什么情况？”
陆青空不想隐瞒他，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解释了一遍：“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不管其他大区如何，宙斯应该是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梅子抬手擦干净了眼角的眼泪，整张脸被糊的更脏了，只是神情坚定：“而且，她还公布了一个什么，亚当、夏娃的选拔。”
“亚当和夏娃……”苏霭的声音很轻，轻轻咀嚼着这个消息，“选拔要求是什么？”
这个部分陆青空没有注意，两人都将视线投注在梅子和二百五身上。
梅子还没组织好语言，二百五站起身凑到苏霭身边，解释道：“没有要求，凡是智人与人类都可参与选拔。”
“不限年龄、身份、性别。”
陆青空的瞳孔骤然收缩。
结合古盟的话，他忽然想到什么。
苏霭就抢先开了口：“这不是她的妥协，她是故意为之。”
苏霭艰难地撑起身子，直视他的眼睛：“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发展很熟悉。”
闻言，陆青空皱起眉头，默然思考片刻，才问道：“你是说，人类社会发展？”
苏霭点了点头：“按照你们之前所说的情况，他们现在已经完成了资源的掠夺与积累，并完成了自己的社会制度建立。”
二百五插话道：“神学。”
陆青空：“融合。”
他们几乎同时出声。
苏霭点了点头：“你们说的都没错。”
他向后靠了靠，接着说道：“她想创造一个完美世界。”
苏霭的手指摩挲着床单：“亚当夏娃的传说，本质是‘创世’与‘原罪’。
我想，宙斯要的不是选拔，是让智人与人类共同参与‘造神’， 用这场选拔定义新物种的起源。”
陆青空猛地起身：“所以她封锁食物水源，是逼我们参与选拔？”
中世纪欧洲的 “神明” 审判、大航海时代的 “文明开化” ，似乎都浸着相似的逻辑。
“不止。”苏霭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机械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这场选拔，更像是一场社会实验 ， 看看在资源胁迫下，人类会不会主动跪拜新神。”
梅子惊得差点捏碎巧克力，却听苏霭继续道：“亚当夏娃的‘代表人’，大概率是能兼容智人逻辑与人类情感的‘完美容器’。”
这下连二百五都不淡定起来：“这有悖伦理！”
梅子抬手重重拍了它的脑袋：“你一根筋啊，宙斯摆明了就要造‘新物种’，哪里还管伦不理伦理的。”
狗子抬眼看着她，又看了看苏霭，多少也有些委屈巴巴地。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梅子没有理会它，接着问苏霭。
“我们要离开这里。”陆青空回道。
梅子纳闷道：“我们离开？去哪？”
苏霭摇了摇头：“是我们。”
梅子突然愣住：“你……们？不带我？”
陆青空点了点头：“是，接下来的路太危险，你得留在这里。”
“不！我要跟你们一起走！”梅子“豁”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苏霭沉着脸：“不行，这事没的商量。”
梅子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死死攥着衣角，声音发颤："你们又要丢下我？就像我父亲那样？"
陆青空别过脸去，他属实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事情。
苏霭叹了口气，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拉住她："不是丢下，是让你守住我们的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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